钟谏心如泥潭,未一言。
    顾孟祯复杂心绪,一如乌云蔽日,闷雷翻滚。
    “先皇待朕,有知遇之重、明主之恩。”
    “朕感恩戴德,常怀报答之心。”
    “倘若没有你的挑唆,朕便是竭诚尽节的一代忠臣。”
    “顾族先祖,亦不会威信扫地、百世蒙羞。”
    “是你,让我顾族丢尽了颜面!”
    “是你,让朕做尽了恶事!”
    “背叛先皇、讨好星梁、对颜族中人赶尽杀绝、令百姓置身火热,这些违逆之举,皆属朕的无心之失。”
    “实则谋反之人,一直都是你!”
    “朕留你至今,已是仁至义尽了。”
    曾经回忆,历历在目。
    钟谏强压心痛,依旧潸然寂寂,模糊了视线。
    终于,恭敬之色,荡然无存。
    “既如此,皇上为何霸占皇位二十二年,不愿禅让于帝瑾王?”
    “真的是因为帝瑾王念及手足之情,不愿继位吗?”
    “犹记太尉顾孟祯登基之时,”
    “正气凛然,宣告天下,待帝瑾王青涩尽去、足以独当一面之年,便禅让皇位。”
    “二十二年来,顾大人更是将‘永为颜臣’四字挂在嘴边。”
    “我原来只以为,顾大人这是伪善。”
    “没想到,”
    “原来顾大人这是毫无自知之明!”
    “早年,先皇还是瑜王时,你我,便做了他的家臣。”
    “先皇重用你我,尤其看重顾大人。”
    “后来,先皇登基,封赏有功之臣。”
    “顾大人原本只是督护台,一介不起眼的督护中相,正三品而已。”
    “先皇深信不疑,拜授正一品太尉之职,位极武臣之……”
    顾孟祯横眉冷对,打断了他的话。
    “先皇登基之后,你也是正一品之职,位极文臣之,不是么,太卿钟大人?”
    “怎么钟大人,句句不离朕有谋反之心,却对自己的违逆之举,只字未提?”
    “忘恩背义之人,不只有朕,钟大人焉能例外?”
    钟谏嘴角傲出一分不屑。
    “起码我有自知之明。”
    “不似顾大人,居然还以为自己是竭诚尽节的忠臣。”
    “苍天有眼,先皇圣明。”
    “即便被你欺骗多年,先皇还是在关键时刻,瞧出了你的伪善。”
    “如今看来,那夜之前,先皇便已经为帝瑾王筹谋好了一切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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