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日原婉然和田婀娜闲话,提起这层烦恼。
    田婀娜因说道:“嫂子,你知道我手下娘姨阿叶,被没入教坊司以前,是望族女眷。
    她知书知礼,嫂子你要是愿意,我打发她过来,你在礼仪上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问她。”
    原婉然忙不迭道谢答应。
    这时原婉然向韩一道:“从前我只知道,在有身分的人家,女眷送客就送到二门。
    经了阿叶解说,方才晓得大户人家不只如此,还依彼此辈分决定送客送到内宅远近何处。
    比如晚辈客人告辞,长辈只在屋里相送,并不出房;二门外头路上,则由下人送客,送到哪处也依下人男女和职务有所不同。”
    韩一道:“辛苦你了,平日忙绣坊的事,闲了还得学这些繁琐规矩。”
    原婉然笑道:“你和赵野全力支持,让我安心做自己喜欢的营生,在家里抢着包办一应家务,在家外堵旁人口舌,不让他们说我是非。”
    她如今是从五品副千户娘子,算来有些身分,家中并不缺吃短穿,且是年轻媳妇,却被养在深闺,反倒继续早出晚归作绣娘营生,有违大夏常情礼法。
    街坊与相识之中,有那守旧好事者,或在人前打趣,或在背后闲话,露出两兄弟夫纲不振,管不住媳妇的意思。
    韩一和赵野不为所动,对人夸赞原婉然刺绣天分过人,大材正该大用,他们引以为傲,并声言“我们胡人,不忌女眷在外走跳闯荡”
    。
    如此这般,日子久了,旁人没了嚼舌根的劲,提起原婉然家光景,说句“胡人家风如此”
    便带过了。
    原婉然续道:“你和赵野周全我,我也想帮衬你们。
    你们兄弟在各自行当崭露头角,和诗礼官宦人家的往来一天天多了起来,我学些眉眼高低,待人接物更合礼合式,替你们长了面子,自家也开心,还增长见识。
    这就像古人说的:‘有百利而无一害’、‘何乐而不为’。”
    韩一凑来与她额头相顶,赵野在她身后环住她腰肢。
    原婉然轻抵韩一额头,手抚上赵野揽住自己的臂膀,叁人正沉浸这静谧相守时刻,大门传来叫门声。
    “汪?”
    紧邻韩一身旁,墨宝探出毛皮乌亮的脑袋。
    早时它见原婉然叁人午歇,不甘寂寞跳上炕挨在韩一身边躺下,和大伙儿共襄盛举挤一挤。
    这会子大门有动静,它一跃而起,前爪扒在窗上吠叫。
    原婉然叁人皆不挪动,他们如今事情都忙,前些天雇了位楮大娘,请她白日过来浆洗衣服,打扫应门。
    不多时,那楮大娘走入院里,在上房廊下禀道:“官人、娘子,吴千户家来人传话,他家孙少爷的周岁宴不办了。”
    “咦?”
    原婉然支起上身,“因了什么缘故呢?”
    家里取消喜庆宴席,一般是出了不小的急难祸事。
    楮大娘道:“来人说,六皇子甍了,孙少爷的周岁宴做不得。”
    原婉然答应“知道了”
    ,楮大娘退下不提。
    原婉然躺回枕上,回想阿叶教导过的礼制,问道:“皇子薨,百姓要替他守制不是?”
    韩一道:“有爵及官宦人家叁十日内不得婚嫁,禁音乐及喜庆宴席,庶民以下守制四十日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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