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主低垂螓首,语气平淡,道,“待我死后,把我送出宫去,我不想入皇陵,我只想回凉州。”
    “请把我,送回他身边。”
    字字锥心。
    闻言,太子的神色遽然冷了下来,又恢复了那个容色端肃的皇太子殿下。
    他沉默良久,一声不吭地起身离去。
    后来,皇太子一连数月都未曾来过朝露宫。
    再来的时候,他已登基成了皇帝。
    风荷和凝燕姑姑还有一众新来的侍女跪在朝露宫前接驾,今生头一回,看到皇帝浩浩荡荡的金銮仪仗。
    年轻的帝王身后,跟着她熟悉的小梁子。
    他的干爹在宫变中被皇太子殿下亲手砍下了头,说是要为公主报仇。
    而他因是旧人,且对这皇宫熟门熟路,于是就扶摇直上,顶替了他干爹的位置,成了风光无限的御前掌印。
    可皇帝的銮驾并未进入朝露宫中。
    身着赤金衮服的男人在宫门前徘徊了足有一刻,始终没有迈进一步。
    皇帝走后,内侍省连夜将朝露宫的宫名改成了“福寿宫”
    ,说是添福添寿之意。
    只因皇帝离去前,对着宫门喃了一句:
    “譬如朝露,去日苦多。
    这名字太苦了,不吉利。”
    小梁子心思活络地听了去,揣摩圣心办好了事。
    但,公主并未就此好起来,身子每况愈下。
    醒来的时候越来越少。
    风荷好怕她哪一天昏过去,就再也醒不来了。
    可公主哪怕再起不来,都会让人在榻上给她梳妆。
    她说,她不想那么憔悴地见到她的心上人。
    最后那一日,风荷正跪在榻前收拾,忽闻头顶响起公主微弱的声音:
    “叫皇帝过来。”
    公主叫皇帝,从不叫圣上。
    而一向威严肃穆的圣上,好似并不介意。
    她心下一惊,明白过来。
    怕公主撑不住,不顾宫规地跑去找了小梁子。
    在他通禀下,她顺利地见到了正在含元殿与军政大臣商议要事的皇帝。
    天子威仪,令她不寒而栗。
    他陌生得已不像曾经那个时常来朝露宫讨茶喝的皇太子。
    待她哽咽着说完,他沉定的面上掠过一丝慌乱,抛下众臣,轿辇也不坐,径直就往福寿宫狂奔而去。
    来到公主的寝宫前,听到侍女们小声的啜泣声,他的脚步慢了下来。
    似是迟疑,似是不敢。
    缱绻的帐幔缝隙中,漏出一只藕白的细臂,手指艰难地动了动:
    “焕之。”
    风荷听到身旁的小梁子大吸一口凉气,公主竟然直呼新帝真名,一点也不避讳,唤作旁人,可是杀头的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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