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身上的蓝布衫沾满了稻草屑,后襟还有一道被草枝刮破的口子——那是她熬了三夜,一针一线缝出来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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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十二章
    从那天起,小麦成了陈家的透明人。
    她照样做饭、洗衣、喂猪,但没人再跟她说话。
    小川学会走路了,小川会叫“爹”
    了,小川被奶奶带着去赶集了……所有这些,她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。
    有次她试图抱抱儿子,婆婆一把将孩子拽开:“离远点!
    你那身疮传给孩子咋办?”
    小川两岁那年,小麦在灶台后现一只瘸腿的母鸡。
    它被黄鼠狼咬伤了,扑腾着怎么也站不起来。
    小麦偷偷用碎布条给它包扎,每天省下一把玉米喂它。
    三个月后,母鸡能跑了,却再也没下过蛋。
    婆婆现后,当场拧断鸡脖子扔进锅里:“不下蛋的畜生,留着干啥?”
    小麦盯着翻滚的鸡汤,突然明白了自己的位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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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十三章
    千禧年春天,村里终于通了电。
    小麦站在商店门口,看着橱窗里的电视机。
    穿西装的主持人正在说“妇女权益”
    ,店主瞥了她一眼,“咔哒”
    换了频道。
    那天夜里,她偷偷摸到电灯开关前。
    黄澄澄的灯泡亮起来时,她像触摸神迹般伸出手,却在玻璃窗上照见自己憔悴的脸——
    三十岁的年纪,四十岁的眼睛,五十岁的皱纹。
    她忽然想起十八岁那年,割油菜时沾上的白泡沫。
    如果当时躲开了,现在会不会不一样?
    这个念头刚冒出来,她就狠狠掐灭了。
    野麦子被风吹到哪儿,就在哪儿生根。
    想这些没用的,不如想想明天怎么多藏半块红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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